《呂官屯傳說故事集》：捕獾瑣記

《呂官屯傳說故事集》

捕獾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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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呂官屯村南李家崗子附近有不少墳地，其中有幾處是有著數(shù)百年歷史的老墳墓，有些墳墓因無后人祭祀，年久失修，早成了荒冢。因為密集著墓地，這里幾乎無人耕種，遠遠看去，就是一片高出平地的荒崗。而這片人跡罕至的荒崗上，卻成了野物的樂園，狐貍、黃鼬、刺猬、獾等都喜歡在這里捕食、居住。

在我們這樣的平原地區(qū)，狐貍、獾已經(jīng)算得上是大型動物了。不過，呂官屯人很少捕獵它們，這倒不是說呂官屯人早就有了生態(tài)平衡的意識，而是關于它們的很多傳說都充滿了神秘色彩，而且傳說中獵捕它們的人常常會遭到報應，再加上它們又大都居住在墓地中，這就更給了人們一種陰森之感。所以若不是它們過分毀壞了莊稼或傷害了家畜，呂官屯人寧可與它們相安無事地比鄰而居。

呂官屯人不打它們的主意，并不代表它們就絕對安全了。當時有個南邊過來的人，每年冬天一進九便來到呂官屯，專門來捕獵獾子，因為那時獾子已經(jīng)進入了冬眠期，獵捕最容易，而且入九的獾子最肥，油厚，皮毛的質(zhì)量也最好。所以那人會選擇這個時候過來，經(jīng)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把能夠發(fā)現(xiàn)的獾子窩都掏過一遍，大約在四九末，他便帶上自己的收獲回家過年了。曾有不少人問過那人家鄉(xiāng)何處，但他從來不說，人們只能從說話的口音上聽出他應該是滄州一帶的人。

那時緊靠著李家崗子的就是小德張的百棵松林，也是小德張為自己選定的百年后的葬身墓地，雖然那里當時只有小德張兩個妻子的簡單墓葬，但他還是專門雇了本村的李振邦為他家看墳地。以小德張的財勢，他建的看墳墓屋都比一般民居寬敞堅固得多。有的是富裕房間，每年那捕獾人來了，都與李振邦同住，好在這里原本就是墓屋，他每日混跡于墳地的身份也不會給這里增加更多的陰森之氣了，李振邦到樂得多了個人給自己做伴。

呂官屯人自己不捕獾，可愛看人家捕獾的過程，每年那捕獾人一到，便總有一些大人孩子追在他的身后，尤其一些小孩子，不但要看清他一天的捕獾經(jīng)過，晚上甚至還要追他到住處，看著他怎樣殺獾、剝皮、取血、熬油……

荒崗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洞穴，捕獾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哪個是獾穴，還可以準確地判斷出哪個是正有獾冬眠著的活穴，哪個是被獾遺棄了的死穴。選好穴位后，他先用鐵鍬在外面挖一條二、三米長、半米深的溝，溝的寬度也只有一鍬寬。這條溝實際上是給將要出穴的獾子準備的陷阱，長、寬、深都是有講究的：獾子的腿很短，半米的深度它就得有足夠的力量才能跳上去，冬眠中的獾子突然醒來，依然在半睡半醒之間，二、三米的助跑距離還調(diào)動不起它跳躍的力量，溝的寬度又只能容下它一個身子，在盡頭碰壁后，它想要轉(zhuǎn)身也是完全不可能的。這條溝直通到獾穴的洞口，只要它的兩只前爪從洞里出來，整個身子便會立刻掉進溝里去。

挖到洞口就再不能往里挖了，因為那已經(jīng)是墳墓了，誰也不能隨便到人家墳墓上去動土。做好外圍的準備工作，捕獾人便拿一根細長的竹竿往里探，若獾子窩是直的，別管多深，那根竹竿一定會捅到它。雖然正在冬眠，一旦受到攻擊，獾子很快就會醒來。它們醒來后的反應不盡相同，有的急于逃命，會頂著竹竿往外鉆，捕獾人感到手上有了反力，就會立刻將竹竿撤回，而換一根粗大的木棍迎在洞口，待獾子一露頭，毫不猶豫地迎頭一棒，那獾子便當場斃命，掉落溝中。有的獾子攻擊性很強，一感覺到被侵襲，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反攻，它會回過頭去，一口咬住竹竿，力氣大的可以一口把竹竿咬斷，力氣小的會叼住竹竿不放，這時捕獾人就要一只手使勁往外拉竹竿，而另一只手握住粗木棒抵在洞口；獾子自然也不會乖乖地被牽出來，它在洞里四爪抓地，咬住竹竿往后拖，與捕獾人拔河，最終的結(jié)果要么是獾子被拉出洞，要么是竹竿被獾子咬斷。對捕獾人說來，能夠?qū)⑩底永鰜硎亲詈玫慕Y(jié)果，他可以從容不迫地將獾子擊斃，可以像釣魚一樣把死獾子從洞里高高地提起來。那些咬斷竹竿的獾子比較麻煩，它們的老巢受到攻擊，它們自然不會繼續(xù)在里面高枕無憂，無論如何也要出洞了。但它不會馬上出來，因為預感到外面的危險，它會不安地在洞里躁動，然后瞅準時機，“噌”地一下迅速躥出洞來。這樣的時候，捕獾人會一手拿棍一手拿叉，因為他基本沒有機會在洞口截殺獾子，狂竄而出的獾子會掉進溝里，捕獾人先是用木棍去打擊，若是一下不能擊中要害，反而會刺激獾子拼命跳出溝去，這時捕獾人就只能拋出飛叉，將獾子一叉刺死了。這樣做是萬不得已的選擇，因為他要的就是獾子皮，這一叉搠出兩個窟窿，那皮就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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