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不得了,舒城這件國寶級文物居然這么有來頭!
1980年舒城九里墩春秋墓出土
鼓座為圓圈形,上沿四周運用高浮雕的手法塑有怒吼的猛虎與獨角翹立的游龍,造型奇特,體型巨大,氣勢雄渾。器身滿飾羽翅紋。外壁飾四個銜環(huán)鋪首,并鑄有銘文兩周,上周約98字,下周約52字。
從銘文看,此鼓座為鐘離公自用之器。建鼓在古代常用于戰(zhàn)爭、祭祀、娛樂等場合,一般由鼓座、楹桿和形體碩大的鼓體三部分組成,楹桿上部還有旌旗或羽毛之類的裝飾物,由兩個鼓手相對敲擊。
關(guān)于這件文物的由來:
文:倪方六 周秀德
2008年的夏天, 北京首都博物館舉辦了一次名為“中國記憶”的5000年文明瑰寶展,集中展示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文物明星。多個博物院的鎮(zhèn)館之寶也紛紛整裝上陣,被譽為世界奇跡的秦始皇兵馬俑、漢代金縷玉衣、三星堆縱目人面具,商代金箔鳥紋太陽神等等匯聚一堂,以期傳達出中國文明的源遠流長和博大精深。
昏暗的燈光下,一件件珍寶爭奇斗艷,盡管沒有熱清洋溢的氛圍,沒有繽紛炫目的色彩,但它們帶著各具特色的造型和深沉的歷史厚重感展現(xiàn)出各個時代的輝煌文明,令人肅然起敬。
在這些國寶中,一件名為“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的青銅文物,算得上不起眼的一個,類比同時代的青銅器,它沒有曾侯乙冰鑒那樣響亮的名聲,也沒有王子午鼎那樣龐大的體積,甚至連依托個春秋梟雄的好運氣都沒有,然而這些卻絲毫不能削弱它的霸氣,減損它的魅力,因為正是有它的存在,記憶著中國流傳千年文明之根。
名稱: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
俗話說的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中國歷史上許多國寶文物的出土都有機緣巧合的因素,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也沒有例外。
1980年9月,安徽舒城縣孔集鎮(zhèn)九里墩村窯廠的工人在取土的過程中挖出一座古墓,隨即省、縣文物工作者趕來,經(jīng)鑒定這是一座春秋墓,并對其進行搶救性清理。
據(jù)現(xiàn)場勘察,該墓明顯有兩次被盜掘的痕跡,專家推斷很多珍貴的文物已被盜墓者盜走。但讓專家高興的是,雖然被盜墓者光顧了,但最后仍清理出了183件文件,其中青銅器就有170件。對此,中山大學古文字學家、考古學家商承祚教授拍案叫絕,賦詩贊曰:“莫道春秋舒國小,牛型盆口邈難追。橫鉉遺制真誰偶,拍案驚看振世奇。”
正當文物工作者亦喜亦憂地整理物件時,一件空心鼎狀青銅器引起了他們的興趣。
這件青銅器乍一看去,整體呈圓形,為一圓形銅圈,無底,上部略有殘缺。全座直徑80厘米,高29厘米,重約100公斤。仔細觀摩它的造型,尤為奇特,口沿作虎首和龍盤繞一周,虎耳豎立,怒目圓睜,張口作吼嘯狀。龍獨角上翹,與虎交纏,可謂是龍盤虎踞,形象非常生動。器身滿飾蟠虺紋。
它的外壁還飾四個銜環(huán)鋪首,并鑄有銘文兩周,形象生動。上周約98字,下周約52字。光就銘文字數(shù)而言,這就足以讓文物工作者興奮的了,要知道,在安徽出土的青銅器中,除了一九五九年壽縣出土的鄂君啟節(jié),還沒有哪件青銅器有這么多的銘文。
那么它到底是個什么青銅物件呢,又有什么用途呢?考證結(jié)果出人意料!
初時,因其銘文銹蝕嚴重,難以辨認通讀,幾乎所有人都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器物,后來經(jīng)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專家組的鑒定,辨出“雋鼓”二字,初識為“青銅鼓座”。后因其上有兩個對稱的虎頭和四條相纏繞的龍盤踞,故定名為“龍虎紋鼓座”,又因其側(cè)有四環(huán)又稱“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它還有其他的名字“春秋青銅大建鼓座”或“四環(huán)形器”。
歸根到底,此物是一個鼓座,顧名思義,就是承載鼓的座架。在古代,鼓是用于戰(zhàn)爭、祭祀樂舞等活動的樂器?!秶Z·吳語》中有云:“載常建鼓,挾經(jīng)秉枹,萬人以為方陣。”從水陸攻戰(zhàn)圖像上看,建鼓作為軍樂器,常與丁寧共同使用。
古代文獻有記載:龍為水族之長,虎是山獸之君,此物把龍虎集于一身,僅從它的雕文就可以看出它至高無上的權(quán)威。虎父還無犬子呢,由此可見,它所承載的鼓地位就更加不凡了。我們可以想象到3000年的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坐落在高臺之上,聽著頭頂傳來振奮人心鼓鳴聲,睥睨著群情激昂的軍士們,為他們的凱旋祈禱著。
至于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的主人具體是什么身份,至今還撲朔迷離。但從同時出土的器形較大、制作精細、紋飾精美的青銅甬鐘、鼎、車馬器、戟等青銅陪葬品和已識別的銘文看,可大致推測出,這一墓葬墓主很可能為當時群舒中某一君主。所謂群舒,也就是春秋時期舒國、舒庸國、舒蓼國等聯(lián)合成一個軍事集團的7個小國,在今安徽六安、舒城一帶,傳說是皋陶的后裔。
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能逃過盜墓者的魔爪,得以保存下來,可謂不幸中的萬幸。
“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這件國寶級文物最為珍奇寶貴之處,除了它中國第一個有銘建鼓座的地位,就莫過于它的龍虎雕紋了,倒是不說這雕刻技藝有多么出色,而是它所代表的五千年文明之根——龍虎文化。
我們的民族文化中,龍和虎作為最霸氣的存在常常被賦予特殊的文化意義,存在于政治、經(jīng)濟、軍事、宗教、語言、文學、醫(yī)學等各方面的表述之中。
中華民族龍虎文化,源于遠古羲、炎兩大族團的匯合,從仰韶文化中有跡象可尋。由龍女媧和虎伏羲兩落融合而成為漢文化,不僅在文獻中能找到依據(jù)。近年來陸續(xù)出土了一批史前文物,是最有說服力的實證。1987年在河南濮陽西水坡仰韶文化遺址墓葬中,首次發(fā)掘出蚌塑龍虎造型(見下圖);安徽阜南出土的“龍虎尊”,廣州西漢南越王墓出土的造型別致、琢工精細的“龍虎紋玉帶鉤”……
龍虎是中國古代歷時最久、影響最大的守護神和吉祥物,古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之說,想象豐富的古人認為它們居于天上,擔負著守衛(wèi)天宮的責任,并劃分天空里的恒星規(guī)定了它們的具體位置,把它們當做預報季節(jié)的標準。
后來,因為其尊崇的地位和護衛(wèi)之意,人間帝王也愛以龍虎自喻,龍虎漸漸成為皇權(quán)的象征,唐劉知幾《史通·書志》說:“虎踞龍盤,帝王表其尊極。”商代青銅禮器有龍虎尊,不少器物有龍虎裝飾。如戰(zhàn)國曾侯乙漆箱上十分清晰地繪有一對龍虎,漢代皇帝玉璽上也是龍虎紐。
虎與龍都為古人所崇拜,但在南北朝以后,虎的地位就大大地下降了,龍虎作為皇權(quán)守護神的地位逐漸被雙龍和外來的獅子所取代,龍也成了帝王唯一的象征——帝王的面貌或臉色被稱為“龍顏”,皇帝高興叫做龍顏大悅,帝王穿的衣服為龍袍,連皇帝袞服上繡的花紋也稱為龍鱗。杜甫《秋興》詩云:“云移雉尾開宮扇,日繞龍鱗識圣顏?!被实鬯拇惨步旋埓?,后蜀花蕊夫人之宮詞云:“御爐香氣撲龍床”。
“龍”與“虎”一樣厲害,為何龍能成為中國帝王化身,而虎不行?其地位甚至連獅子也不如?
原因自然很多,但最主要是龍在現(xiàn)實生活中存在,大家都見過,沒有神秘感,雖然勇猛卻非所向無敵。而龍不同了,現(xiàn)實中生活人們看不到,是一種神獸,若有若無,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這個意思。龍的文化屬性這正好迎合了喜歡故弄玄虛的中國帝王化的集權(quán)心理,于是有了“造神運動”——龍被抬到大神尊位。
然而在龍虎文化民間卻隨道教的發(fā)展,地位未曾動搖,道觀里至今還有青龍白虎二將護衛(wèi)。
龍和虎都是各自領(lǐng)域的霸主,所以人們對于威武、有威嚴的人通常用龍虎來形容,用以體現(xiàn)他們的領(lǐng)袖。龍代表的是統(tǒng)治階級的最高權(quán)威,虎代表的是世俗中的最強力量,龍和虎的關(guān)系有對立的意思,所以民間有龍虎必相爭的說法。
相傳,一只老虎到思州一個水潭飲水,潭中的蛟龍認為這只虎侵犯了自己的領(lǐng)地,就跳出水面與虎搏戰(zhàn),結(jié)果渴虎不敵餓蛟,被蛟龍用尾巴擊昏纏起吞吃了。蘇東坡據(jù)此作詩道:“潛鱗有餓蛟,掉尾取渴虎”。
由于龍有司理雨水的神職,而龍與虎的關(guān)系又這么微妙,于是就有了天旱時投虎頭骨求雨的事情。據(jù)說唐朝中南一帶大旱,鄉(xiāng)民們便常常以長繩系虎頭骨,投入龍?zhí)?/a>。俄傾,“云起潭中,雨亦隨降”。
如今龍虎斗的說法更多地被風水大師所繼承,用來勘測房屋建址和測算婚姻。許多地方尤其是農(nóng)村地區(qū),很多人迷信地認為屬相為龍和虎的男女不適合婚配。為什么?原因就在“龍虎斗”的迷信傳說,把龍虎斗文化,移植到了人們的婚姻禁忌中,至今在一些地方,仍有人相信“龍虎相爭,必有一傷”、“龍爭虎斗難長久”、“蛇(小龍)虎如刀銼,白馬犯青?!钡恼f法。
另一方面,龍與虎如何能和諧相處,又是力量無窮的。如果把龍和虎統(tǒng)一起來便霸氣十足,所向披靡了。古人在語言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尤其喜愛把龍虎并稱,“龍韜虎略”、“龍蟠虎踞”、“龍虎風云”等成語都顯示出傲人的氣勢和威信。
此種龍虎文化不僅存在于民族語言中,當權(quán)者們更愿意把它做成器物來展現(xiàn)無上的權(quán)威和榮耀。古代春秋時期,帶有龍虎雕紋的青銅器就顯得尤為流行了,深受諸侯貴族的追捧。龍虎四環(huán)銅鼓座就是這個時期的作品。當然,這樣尊貴的雕飾即使是貴族也是是不敢隨便亂用的,一不小心可就是殺頭的大罪啊。
文:倪方六周秀德
快去安徽博物院看看大舒城這件寶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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