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摩崖造像:抖落千年塵埃,初露唐宋遺風

國家文物局近期組織開展了全國石窟寺(含摩崖造像)專項調查工作。截至目前,桂林已基本完成現(xiàn)場調查工作,累計調查摩崖造像210余龕、630余尊,新發(fā)現(xiàn)唐代芙蓉山摩崖造像和宋代蘆笛佛塔石刻兩處。

摩崖造像。

1 千年風韻鐫刻桂林

“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完成這么大的工作量,真不容易?!背醮温?lián)系上桂林市文物保護與考古研究中心工程師尹文軍,就從他的言語中聽出自豪感。尤其是談到桂林的石窟寺摩崖造像,他的表情更生動起來。

桂林石窟寺摩崖造像源遠流長。從唐代開始延綿不絕,現(xiàn)存有摩崖造像210余龕、630余尊,分布在桂林市內13座山。類型有以疊彩山、伏波山為代表的南方巖溶地區(qū)石窟寺,以西山為代表的摩崖造像。題材有佛龕、千佛、佛塔、造像記等,規(guī)模高至2米、小至幾厘米?!耙詳?shù)量而言,桂林摩崖造像在南方地區(qū)居于前列?!弊鳛閷m椪{查具體負責人的尹文軍對此如數(shù)家珍。

1月初,由桂林市文物保護與考古研究中心和桂海碑林博物館的業(yè)務骨干組成的桂林石窟寺專項調查工作組正式成立,拉開桂林市石窟寺摩崖造像現(xiàn)場調查的序幕。工作組在桂林的隆冬時節(jié),扛著梯子,手提肩背各種沉重裝備,迎風冒雨,翻山越嶺,艱難穿行在山野深處。

“上個月在伏波山千佛巖補拍全景照片,洞口北臨漓江,風特別大,放出去的無人機瞬間被吹走了。”丟失了調查組里唯一的一臺無人機,至今讓尹文軍惋惜不已,“好在調查已經接近尾聲,沒給工作造成影響”。

“桂林山勢陡峭,谷幽林深,許多地方無路可走,只能艱難攀爬。一些造像鑿位于險要高峰,無論是測量還是拍攝,都讓人捏一把汗?!币能娙孕挠杏嗉碌卣f,“為了趕時間,有時一天要攀爬幾個山頭,兩天時間馬不停蹄地跑完全州、灌陽、平樂3個點,考古工作人員常常是迎著山風連軸轉,有的工作人員因此累倒生病”。

“雖然辛苦,但調查工作還是收獲蠻大的,基本摸清了桂林摩崖造像的家底?!币能娦牢康卣f,“調查不僅有新發(fā)現(xiàn),還有新認識?!备鶕{查結果及史籍記載,南方巖溶地區(qū)不僅存在以桂林為代表的石窟寺模式,而且唐代摩崖造像分布的山頭由10年前認為的3處,擴展到如今的8處,進一步佐證桂林在當時是南方地區(qū)的佛教中心之一。

據桂林市文物保護與考古研究中心主任、專項調查工作組組長周有光介紹,此次面向全市用時3個月的專項調查,基本完成了桂林市石窟寺專項調查的既定任務,至3月底,調查和填報工作基本結束,調查報告等專項資料通過自治區(qū)專家組評審。

新發(fā)現(xiàn)的芙蓉山摩崖造像。

2 摩崖造像揭新面紗

“本次調查的一大收獲就是發(fā)現(xiàn)了唐代芙蓉山摩崖造像和宋代蘆笛佛塔石刻?!币能娬f。

“對于芙蓉山摩崖造像,很多年前我們就有所耳聞,但是一直未能找到。這次調查我們又去找了兩趟,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我偶然在桂林人論壇上發(fā)現(xiàn)有人提及這造像,趕緊聯(lián)系上這位知情人?!币能娀貞浧饋砣杂行┘樱八嬖V我他曾經在芙蓉山旁邊的小學上學,可以從教室的窗戶看到造像”。

根據知情人提供的信息,調查組再次來到芙蓉山下。經橋頭村村民的指點,沿崖壁一路向上清除障礙,終于在芙蓉山西南麓距地面約15米高、藤蔓密布的峭壁上,發(fā)現(xiàn)一處摩崖造像。

“當時佛像的頭頸局部被水泥砂漿包裹,身上覆蓋了厚厚一層灰。從造像風格及巖石風化侵蝕程度評估,應為唐代作品?!币能姳硎荆煜颀愺w量比較大,龕內高浮雕一佛一供養(yǎng)人共二尊,主尊佛結跏趺坐于仰蓮臺座上,螺發(fā)、面部較平,具有比較明顯的唐代特征,又出現(xiàn)在廣西第一個狀元趙觀文的老家橋頭村,有比較高的歷史藝術價值。

宋代佛塔石刻的發(fā)現(xiàn)也出于偶然,并在此次調查中揭開面紗。為了不放過任何一件可能的摩崖造像,工作人員不僅去搜尋以前聽聞的線索,還把以往文物檔案都排查了一遍,終于在第三次文物普查中古建筑類別里篩查出來。

蘆笛佛塔石刻鑿刻于秀峰區(qū)蘆笛公園內、光明山磨盤山之間的一塊孤石上?!熬o鄰蘆笛巖,與蘆笛巖洞口僅100米直線距離。歷史上附近區(qū)域未見與佛教活動有關的記載,也未發(fā)現(xiàn)佛教寺院遺跡,但蘆笛巖壁書中很多都是唐宋僧人所題。”尹文軍說,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有兩座龕窟,里面各雕刻了一尊佛像,其中一個有造像記,起首3個字就是大宋國。經初步考證,佛塔石刻為宋代時期所刻。

調查組在金山還發(fā)現(xiàn)了廣西僅見的摩崖石胎泥面彩繪造像。這龕彩繪造像早在2013年就被發(fā)現(xiàn),由于對年代和工藝還不甚了解,在這次調查中又獲得新的認識,造像的下限為唐咸亨三年(672年),是廣西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摩崖造像,而且采用的是摩崖石胎泥面彩繪工藝。這些新發(fā)現(xiàn),對研究長江以南的歷史雕刻工藝、民風民俗等具有重要的意義。

調查組人員工作場景。

3 先進技術如虎添翼

在桂林桂海碑林博物館,由3D建模高度復原的桂林摩崖造像,讓桂林摩崖造像從這里啟程,踏上了“行走”世界之旅,讓全世界體驗到桂林石窟摩崖造像的獨特文化魅力。

“早在2013開始,桂林邀請國內高浮雕傳拓技藝專家前往桂林實地教學,采取邊采集拓片邊教學的方式,用兩年時間,基本完成了桂林摩崖造像拓片采集工作。這是桂林摩崖石刻研究史上的一個創(chuàng)舉,讓立體的造像以平面的形式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更近距離欣賞造像。”桂海碑林博物館陳列部主任鮑剛說。

“這次調查組人員能在3個月內完成桂林大量石窟寺摩崖造像調查工作,除了結構合理、專業(yè)帶頭、后勤服務有機聯(lián)動之外,先進技術手段在保證調查任務中起到不可小覷的作用?!敝苡泄饪偨Y道,“石窟保護一直是世界性的難題,在進行實體保護的同時,應盡快采用數(shù)字化方式為摩崖造像保存立體檔案?!?/p>

“這次調查,我們在現(xiàn)場多角度拍攝,在電腦上3D建模,不僅可以讓大家在網上全方位無死角地觀察、欣賞摩崖造像,而且大大減輕了現(xiàn)場測繪的工作量。”周有光告訴記者,如果在現(xiàn)場受天氣地理、環(huán)境等限制不能一下子弄清楚的問題,可以在電腦上仔細看,再結合造像的拓片進行對比分析,“很多小細節(jié)都是通過這種方式發(fā)現(xiàn)的”。

“通過先進技術手段,不僅把祖先留下的珍貴文物和歷史信息永久地記錄下來,也讓更多人領略桂林石窟寺文化和造像藝術的魅力。”周有光說道。

(作者:張?zhí)祉?本文配圖由桂林市文物保護與考古研究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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