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

在《女人的秋千》這篇散文里，作家林石給古典語境中的“秋千”指明了一個美好的歸宿。

她說：“在古代，男人有了馬后，就把秋天交給了女人，于是女人就讓秋千成了自己的坐騎。男人騎在馬上喝酒消愁，酒讓他們靈魂起舞，而女人站在秋千上忘憂，所以女人天生比男人浪漫?！?/p>

在中國古典詩歌中，“秋千”的意象經(jīng)常出現(xiàn)，“歌管樓亭聲細(xì)細(xì)，秋千院落夜沉沉”，“花影臥秋千，更長人不瞑”，“想得那人垂手立，嬌羞不肯上秋千”。

在每一架秋千背后，都有一段旖旎多情的往事。深深庭院，寂寞秋千，驚艷了時光，溫柔了歲月。

今天筆者要和大家分享的是李清照早期的一首代表作《點絳唇 蹴罷秋千》。

蹴 [cù]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人來，刬襪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寫這首詞的時候，李清照還是一個未出閣的青春少女，敏感多情，才貌雙全，恰人生最好年華。

在詞作中，詞人為我們生動刻畫了一位純情可愛的少女形象。上片寫少女蕩完秋千的精神狀態(tài)；下片寫少女乍見來客的情態(tài)。

德國詩人歌德曾說：“哪個男子不鐘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閨閣庭院，秋千架旁，正是春末夏初的迤邐光景，露正濃，花正瘦，一個情竇初開的美麗少女。

在上片中，詞人不寫蕩秋千時的歡樂，而是剪取了“蹴罷秋千”以后一剎那間的鏡頭。我們可以從中想象出少女蕩秋千時的情景，羅衣輕飏，像燕子一樣在空中輕盈飛舞。

秋千本身是美的，但是那秋千索上，如果再系上一縷情懷，或者掛著一串相思，這幅“少女秋千圖”就會更好看。于是，就有了下片中那蹴罷秋千，匆忙躲避來客的女子。如果沒有李清照，我們可能永遠(yuǎn)都無法窺見那個搖曳的秋千，以及那個少女午后的羞赧。

少女見到一位不期而至的客人，慌忙地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含羞急走。可是她走便走了，卻又按捺不住心頭的好奇，回頭偷偷瞧了一眼。然而，她這一眼卻不巧正撞上來客的視線，一瞬間，她的心似乎被什么給擊中了。

她害羞極了，只好以嗅青梅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的慌亂。而這個動作也成了文壇上的一個經(jīng)典動作。

好一個嬌俏含羞，又天真大膽的少女！作為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若是足夠乖巧，就應(yīng)該趕緊進(jìn)屋掩門。

可是，一個“回首”卻把她對來客的好奇暴露無遺。這樣大膽的舉動引得后世一些衛(wèi)道士的極力抨擊，說易安居士真是有失閨閣女兒的操守，一時間爭議不斷。

然而，在多數(shù)懂得欣賞她的人眼里，這是一種多么美麗的少女情懷，讓人憐愛！欲留不能留，想見又怕見，何其微妙的心思。

但凡少女初次動情，喜悅總是多過不安。然而，直率如李清照，情竇初開的心事雖未言明，卻也不怕被路人看破，于是她把那微妙的悸動寫進(jìn)詞里。

無論時光如何變換，易安居士的魅力從來都不曾消減。她的才情，她的聰穎，她的美麗，她的深情，她的執(zhí)著，一如這架在庭院里輕盈飛動的秋千，動人心弦：秋千架旁，美人如畫，一段不期而至的愛情。

愛生活、愛詩詞〈唐詩宋詞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