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們是怎樣練成的,洪公祠特訓班,揭開軍統(tǒng)特務訓練的神秘面紗

洪公祠特訓班”對外名稱叫“參謀本部特務警員訓練班”,因設在洪公祠,后來人們稱之為“洪公祠特訓班”。

三道高井洪公祠,原是《中國日報》駐地,“中央軍校畢業(yè)生調查處”就設在這里,“參謀本部特務警員訓練班”借用的也是這個地方。 今天的南京公安局也在此地。

“洪公祠特訓班”一共舉辦了三期,每一期半年。

第一期于1932年3月開班,這是“軍統(tǒng)”特務訓練的開始,在“軍統(tǒng)”林林總總的特訓班中很有代表性,因此我們重點介紹第一期的情況。

“洪公祠特訓班”開班時,共有學員30名,中途有3個人退學(特訓班居然還有敢退學的,夠人性化的),到了結業(yè)分配工作時,只有27人。

既然是培養(yǎng)特務,總得有一個選拔的過程,不能扒拉腦袋就算一個。據(jù)軍校五期生喻耀離回憶,學員們是通過“中央軍校特別研究班”選拔出來的。當時,正在接受培訓的喻耀離突然接到通知,讓他于某日到洪公祠報到,并特別警告他,此事不準告訴任何人。

喻耀離還以為是“提前分配工作”,特別高興,美滋滋地趕到洪公祠。一看有30個人,都是軍校同學,誰都不知道來干什么,又不敢互相打聽,彼此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過幾天開學了,才知道是培養(yǎng)他們當特務。要特別指出的是,這一期學生出了兩個響當當?shù)娜宋铩?/p>

陳恭澍,軍統(tǒng)著名殺手,當過北平站站長、天津站站長、上海區(qū)區(qū)長;刺殺過汪精衛(wèi)、張敬堯、王克敏;從1932年參加工作,始終站在行動工作的第一線,“甜活兒”全歸他了,也絕了。唯一令人惋惜的是有一個短暫的時間落水當了漢奸,雖說后來又跟“軍統(tǒng)”接上了關系,畢竟于大節(jié)有虧。

陳恭澍的事,我們在講“軍統(tǒng)”殺手的時候會有很大的篇幅涉及,這里暫且按下不表。

劉乙光,生于1898年,湖南永興人,軍校四期畢業(yè)。

劉乙光只比陳恭澍高一期,歲數(shù)卻比陳恭澍大了“一輪”之多,陳恭澍在五期生中屬于歲數(shù)小的,因為他是初中畢業(yè)就考入了黃埔,入學的時候才15歲,比規(guī)定的入學年齡小了兩歲多。而劉乙光則是師范出來進的黃埔,在四期生中屬于最大的那一撥。

說起劉乙光,此人一輩子幾乎只干了一件事——看守張學良,從大陸跟到臺灣,陪伴了張學良一輩子,并一步步地晉升為少將。當看守居然能干成少將,也算是一段佳話。

除了上述兩人,有據(jù)可查的還有15人:

翁一揆,軍校三期

翁光輝,軍校三期

廖宗澤,軍校四期

田動云,軍校四期

徐志道,軍校四期

莊駿烈,軍校五期

喻耀離,軍校五期

致敬,軍校五期

丘堯勛,軍校五期

唐煥文,軍校六期

戚南譜,軍校七期

楊 英,軍校七期

徐遠舉,軍校七期

王一士

鄭興周

另有13人,沒有確實的材料。

按:據(jù)一些材料反映,還有何龍慶、陳善周、趙理君、趙世瑞、郭履洲,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尤其是趙理君。以后我們都會提到。 但是不是這一期的,存疑。

在軍統(tǒng)各種各樣的訓練班中,“班主任”幾乎都是戴笠(沒好意思叫“校長”),惟獨這一期例外,班主任是當時的參謀本部二廳廳長申聽禪,副主任是首都警察廳廳長王固磐,但顯然他們都是掛名。

具體的管理,分為三個組。民國時似乎很喜歡用“組”這個名稱,最起碼“軍統(tǒng)”特別愛叫“組”。這個“組”可大可小,大的組長,級別能到少將、中將。

戴笠負責“事務”組,主持日常工作; 特務處副處長鄭介民負責“教務”組,管教學; 李士珍負責“訓育”組。

李士珍,1896年生,浙江寧海人,軍校二期。

李士珍是國民黨警察事業(yè)的創(chuàng)始人,曾留日學過“高等警察”,歷任中央警官學校教育長,去臺后任中央警校校長,出版過《警察行政研究》、《警察精神教育》等專著。 大家不要以為李士珍是光會埋頭著書的書呆子,這又是一個厲害角色。為了爭奪對警察系統(tǒng)的控制權,此人幾乎與戴笠斗了一輩子,基本是個不相上下的局面,以戴笠當年的權勢熏天,能跟他平分秋色的只怕天下沒有幾人!甚至,戴笠飛機失事,都跟他的存在有些間接的關系。你說這是一般人嗎? 但在此時,他們還是工作關系。

要我說,李士珍這個“訓育”組的角色,基本相當于現(xiàn)在的“學生處”,每天早晚兩次集合點名,晚上點了名之后還有一頓訓話,這個不好那個不行,學員都很煩他。你說是不是差不多這個角色?

談到學習和生活,陳恭澍在回憶中用了“篳路藍縷”來形容當時的條件,大家不要以為學當特務有多舒服,那個條件是相當艱苦的。

上課的教室就是禮堂,開會也是這兒(反正人也不多,一共30個學生嘛)。里邊有十五張長條桌,兩個人共坐一條板凳,正好三十人。用木板墊高一塊,就是講臺了,黑板也是舊得變成了深灰色的那種。

學員宿舍,有門沒窗戶,一下雨就漏水。床是高低床,鋪蓋是不會有人給你提供的,均須自備,可想而知什么顏色都有。

伙食,正餐六個人一桌,四菜一湯(原來這個標準民國時候就有了),管吃不管飽,而且教師和學員的餐標完全一樣,這個應該說是難能可貴。

條件不怎么樣,但紀律卻是嚴格得不可想象,整個六個月的學習期間,學員們基本過的是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所有的休息日全部被取消不說,課余時間還一律不準外出。據(jù)陳恭澍后來回憶,除了集體外出搞活動什么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單獨出過訓練班的大門。

看來李士珍處長還是很稱職的,像管犯人一樣地管這些未來的特務頭子們。不過要我說,那時的人還是規(guī)矩,換成現(xiàn)在你試試?教練坐在飯店門口都看不住,人家跳窗戶!

訓練班的開學典禮,據(jù)喻耀離回憶,是在1932年4月1日。

按:1932年4月1日,實際上就是特務處成立的當天,以后多少年,“軍統(tǒng)”都要在這一天舉行“四一大會”以示紀念。自1946年以后,由于戴笠在當年3月17日飛機失事,遂改為“三一七大會”。 由于訓練班已經(jīng)于3月開班,實際上是補辦開班儀式?!笆Y校長”親自蒞臨,讓學員們都感到極為榮幸。

按:那個年代,蔣校長在軍校學生們心目中的地位,可能是我們現(xiàn)在的人們所不能想象、也不可理解的,甚至可以說那就是神。如果蒙校長接見一次,“溫諭”幾句,都是無上的光榮。如果能得到一張校長寫上“蔣中正”三個字的照片,那真得找個鏡框供起來。 所謂開學典禮,儀式很簡單,桌上放一本《三民主義》、一支手槍,由蔣校長先領著大家宣誓,誓詞是:“余誓以至誠,奉行三民主義,服從領袖命令,遵守團體紀律,盡忠職守,嚴守秘密。如違誓言,甘愿受最嚴厲之處分,謹誓?!?新鮮的是,大家宣誓完后還要把每個人手中的誓詞收集起來,當場焚化,有點像江湖幫會之類的入會儀式。這是一個象征意義大于實質的舉動——告訴大家,我們從事的是一項極崇高的事業(yè),大家要隨時做好獻身的思想準備。

宣誓過后是校長“訓示”,據(jù)喻耀離回憶,蔣介石當時說:“特務人員,是個無名英雄,為國家民族的靈魂,做領袖的耳目。特務工作是一種非常的工作,要有堅忍不拔的精神,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方可達成所負之任務。特務工作是一種終身職業(yè),不得中途變更?!钡鹊取?開學典禮之后馬上開課,大家都很關心特務訓練班都學什么,先說大家感興趣的。

首先自然是槍械,特務嘛,包括射擊和槍支的拆卸。

按:槍支拆卸,聽起來很神秘,其實不要以為槍這個東西有多復雜。不知道大家拆過槍沒有,筆者拆過手槍,“五四式”的。

過去的槍,結構是很簡單的。以“五四式”為例,其實就那么幾個零件:槍管、復進機、發(fā)射機座(就是一個連著扳機的裝置)、套筒座(其實就是槍柄)、套筒(就是子彈上膛那一下,往后拉的那個東西),當然還有彈匣。另外還有一兩個小件,叫什么忘了,好像有個槍口帽吧,反正全加起來不超過七八樣東西,當然制作精度比較高一點。熟練以后,閉著眼睛拆散再給組裝上并不是難事。

順便說一句,這個“五四式”手槍真不怎么樣,又大又重不說(倒是個防身利器,即使沒有子彈,照著腦袋上敲兩下也夠嗆),最大的缺點是不準,同一性極差。但最大優(yōu)點是威力大,“五四式”是軍用槍,強調殺傷力,跟AK47一樣,只要打到要害處,肯定一槍斃命,沒有搶救那一說。

爆破。大家都是軍校出來的,對這個并不陌生。但此番學的主要是用特定物品自制爆炸物,不是給你兩箱現(xiàn)成的炸藥,你往哪一埋、一點、一炸那么簡單。

毒物。包括麻醉之類的。據(jù)說有一次上實驗課,用兔子來示范,結果把相對應的劑量注射進去之后,沒想到遇上一只命大的兔子,半天也不死,弄得教官下不來臺,學員在底下暗笑。

通訊。就是《潛伏》中余則成那一行了,包括電訊、密碼、密寫等等。

駕駛。包括臥車和摩托車。因為沒有幾輛車,時間又短,多數(shù)人都沒學會。

按:那個年代汽車少,所以會開車的人也不多,即便是軍統(tǒng)特務。像《潛伏》中余則成那樣到哪里都有車開,還什么車都抓起就開的可能性是不大的。據(jù)沈醉回憶,他曾向戴笠自告奮勇承擔某個行動,其前提就是沈醉會開車,而且駕駛技術極好。

攝影。這是每個情報人員的必修課,包括照相機和暗房技術。那個年代不像現(xiàn)在,弄個數(shù)碼的,即拍即看,不清楚再來一張就是了。那會兒可絕對是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洗出來一看不清楚,要耽誤大事的。

上面說的大體屬于專業(yè)課,還有大量的基礎課或者叫理論課,主要有以下一些課程:

行動術。理論性內容比較多,屬于紙上談兵。

偵察學。主要以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的軍事偵察為案例,特務工作在那個時代的中國,還屬于新生事物,沒有太多現(xiàn)成的教材可用。

情報學。就是《潛伏》中陸橋山那一行,情報是一切特務活動的基礎,因此這是每個特工都要通曉的一門功課,包括從搜集到應用的全過程。

軍事情報學。由鄭介民主講,鄭介民的本行就是干這個的,后來還出版過一本專著,名字就是《軍事情報學》。

高等警察學。教官自然是李士珍,前面說了嘛,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武裝斗爭。耳熟吧?顧名思義,這是專門針對我黨的一門課程,據(jù)說教官教得非常好,得到大家一致認可。

幫會。如哥老會、青洪幫,等等。當時幫會盛行,搞情報不了解這一行是不行的。

按:軍統(tǒng)的很多高級干部都在幫會。如王兆槐是杜月笙的弟子;陳恭澍是青幫第22代“通字輩”弟子;戴笠早年也加入過王亞樵的“斧頭幫”,并且他和杜月笙是非常好的朋友,戴笠在上海呼風喚雨,與杜月笙的鼎力相助是分不開的。

“契卡”。即1917~1922年的“全俄肅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員會”,負責人就是我們非常熟悉的捷爾任斯基(看過《列寧在1918》的一定對他有深刻印象)。講前蘇聯(lián)的特工活動,那會兒的“契卡”,大概就像后來的中情局一樣,代表世界特務工作的最先進水平。

上面這些課程,均根據(jù)陳恭澍的回憶。從這些課程中,大家不難看出:第一,除了射擊等個別幾門課程,其實特訓班也沒什么新鮮的,并不神秘;第二,這么多的課程,短短半年的時間,自然只能是學個大概,哪樣也學不精,連開個車都沒學會(比咱們差遠了)。想成為某個方面的專家,那是門也沒有。后面怎么樣,能不能成為一個出色的特工,就要看每個人的悟性和造化了。

像前面我們沒有考證出姓名的那些人,要么是工作性質極端保密,不能見諸史料記載。也不能排除因個人悟性太差或沒有嶄露頭角的良好機遇而終身籍籍無名。

像陳恭澍是往行動方面發(fā)展,年紀輕輕就成了一個專門搞暗殺的專家,恐怕他也是始料所不及。

像劉乙光,分配到南京特務處本部特務隊,后來當了隊長。聽著挺厲害,其實是負責管理特務處的內部監(jiān)獄,最終以一名高級看守終身,估計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

按:軍統(tǒng)(包括前期的特務處)有一套非常嚴格的督察制度,大凡特務們在工作中出現(xiàn)嚴重違紀或工作失誤造成嚴重后果,就要去“反省”,即關禁閉,其實就是軍統(tǒng)的內部監(jiān)獄。待遇分三種:“甲”地條件最好,跟家里差不多,只是限制自由;“乙”地就差一點了,但“甲”、“乙”兩地都在軍統(tǒng)單位內部。

除此以外,還有“丙”地,“丙”地設在南京陸軍監(jiān)獄中,專門辟出一部分監(jiān)號,那可就是名副其實的“蹲監(jiān)獄”了,只是比一般的犯人少挨幾頓揍罷了。

劉乙光的工作,就是負責管理這些因違紀或工作失誤而需要反省的“同志”們。后來,大概是看他具有當看守的“天賦”,又很忠實可靠,被戴笠指派去看守張學良,從此開始了自己漫長的看守生涯——其實,也等于蹲了一輩子監(jiān)獄。

轉眼半年過去,“洪公祠特訓班”結束,這回是真的該分配工作了。喻耀離被分配到河南,后又回了他的老家江西南昌,陳恭澍則被分配到北平,去建立特務處北平站,同去的有楊英和戚南譜。

從此,陳恭澍走上了他的殺手生涯,不久之后,就要迎來他的“初出茅廬第一功”——刺殺張敬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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