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過境粵北21天 紅軍精神回響80年

韶關市，航拍紅軍長征粵北紀念館。 南方日報記者 金鏑 攝

紅色基因第49期

位于湘粵咽喉之地的古鎮(zhèn)城口鎮(zhèn)依山而建的紅軍長征粵北紀念館，每天都會迎來不少游客，有參觀學習的黨員團體，也有踏青路過的普通市民。這里是廣東省境內唯一一座以紅軍長征為主題的紀念館，于2019年正式建成。

血戰(zhàn)銅鼓嶺、奇襲城口，5萬余大軍得以休整

1934年10月開始，中央紅軍長征過境廣東，途經南雄、仁化、樂昌、連縣等地。

紅軍在粵北逗留的時間雖僅有21天，但卻有紅軍標語、戰(zhàn)壕等諸多珍貴文物、遺址和遺跡留下，這也是紅軍長征留給廣東的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

“發(fā)生在南雄水口的這場戰(zhàn)役，是紅軍史上其中的一場艱難之戰(zhàn)，死傷數千，所以我們稱之為‘水口鏖戰(zhàn)’。”3月9日，在紅軍長征粵北紀念館，講解員譚慧嫻正向來自廣東南嶺干部學院的學員講解當年的歷史。伴隨著鏗鏘有力的講解，飛機轟鳴聲、炮彈轟炸聲也在展廳內此起彼伏——紀念館運用聲光電技術立體重現當年戰(zhàn)況，現場觀眾仿佛“重回戰(zhàn)場”。

親歷戰(zhàn)斗的時任紅一軍團政委聶榮臻曾回憶：“（水口鏖戰(zhàn)）雙方傷亡之大，戰(zhàn)場景象之慘烈，為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所罕見?！闭?932年紅軍在粵北的這些激戰(zhàn)，有力地穩(wěn)定了中央蘇區(qū)，并為此后紅軍長征順利通過粵北打下了軍事斗爭基礎。

1934年10月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后，中央紅軍主力踏上戰(zhàn)略轉移的漫漫征途。紅軍離開中央蘇區(qū)的跨省第一站，便是廣東北部，此地毗鄰贛、湘兩省，五嶺逶迤，密林叢生，是紅軍挺進西南的必經之路。

從仁化縣城驅車前往城口鎮(zhèn)，行至銅鼓嶺106國道旁，一座10米高的紅軍烈士紀念碑赫然而立，紅軍長征入粵后的一次慘烈戰(zhàn)斗——銅鼓嶺阻擊戰(zhàn)就發(fā)生在這片土地上。

仁化縣退役軍人事務局局長彭國強帶領記者一行緬懷先烈、重溫歷史。城口鎮(zhèn)乃第二道封鎖線之咽喉，此地一戰(zhàn)至關重要。據仁化縣史志辦公室編著的《紅軍與仁化》記載，聶榮臻曾囑托擔任主攻任務的一營營長曾保堂：“城口是紅軍突出去的唯一口子，幾萬紅軍的生命就托付給你們營了。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城口。”

“最終，銅鼓嶺阻擊戰(zhàn)為‘攻城’掃清障礙，紅軍摧毀26座碉堡，俘敵百余人?！背强阪?zhèn)綜合文化站站長黃本洲介紹說。順利拿下城口后，紅軍得以在小鎮(zhèn)內短暫休整，這是紅軍自1934年10月從江西瑞金開始長征后首次停下急行步伐，當時有5.7萬紅軍進入城口。

黃本洲帶著記者走進與紅軍長征粵北紀念館一河之隔的正龍街，指著手邊的門板說：“剛剛我們走過的幾條路，都是紅軍當年露宿的街巷，當時他們人雖多，但紀律嚴明，絕不進入村民家，村民們見狀，便把自家商鋪的門板拆下來，鋪上稻草，讓紅軍戰(zhàn)士睡在上面。”

“不僅如此，鎮(zhèn)上百姓還捐贈了很多物資，當時在城口總共籌集了3萬大洋，還有250多擔稻谷。”黃本洲說，“從捐贈物資的數量就能反映城口老百姓對紅軍的支持力度，看到紅軍真心為民，很多人幾乎是傾其所有，極大緩解了紅軍在長征途中嚴重缺糧缺錢的困難。”如今，紅軍曾經休整過的城口鎮(zhèn)被建成紅色小鎮(zhèn)，戰(zhàn)士們席地而憩的小巷被稱為“紅軍街”。

騰細浪、走泥丸，順利突破第三道封鎖線

1934年11月5日，紅一軍團直屬部隊離開城口，順著樂昌九峰山往湖南一線疾進，沿五山、廊田、白石等地“開山辟路”。時任紅一軍團第一師一團團長楊得志在《回憶錄》中感嘆：“樂昌與宜章（屬湖南）之間，叢林密布，古樹參天……由于這里多雨，土質黏性很強，行動極為不便。我們一個團行軍時，首尾的距離有時長達二三十華里。況且這是處在敵人前堵后追的形勢之下……”

80多年后的今天，紅軍走過的這些長征路，依舊險峻。

記者一行從山下沿著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驅車1個多小時，方抵達位于海拔800米的五山紅軍長征臨時指揮所舊址——這里被納入首批廣東省54個紅色革命遺址重點建設示范點。

指揮所內保留了很多紅軍使用過的物品，其中一個電話格外引人注目。樂昌市博物館館長歐倫彬告訴記者，這個電話當年幫了紅軍一個大忙。

中央命令紅一軍團從九峰山打過去，掩護中央縱隊從九峰山以北至五指峰之間安全通過。紅一軍團于1934年11月6日下午到達麻坑圩時，將當地的敵軍鄉(xiāng)公所（原五山中山書院）占領作為臨時指揮所，在指揮所內軍團長林彪和政委聶榮臻發(fā)生爭論，林彪認為敵人還沒到樂昌，不想占領九峰山，想直接沖過樂昌；聶榮臻堅持執(zhí)行中央軍委命令搶占九峰山。正在這時，敵軍逃跑時未來得及撤走的電話響了，通過這通電話，紅軍套取了敵情，得知敵人到達樂昌并有一個團已開往九峰。據此，聶榮臻建議林彪速派紅二師四團，直奔九峰山搶占制高點，與右路紅三軍團配合，掩護中央軍委等后續(xù)部隊順利通過了敵人的第三道封鎖線。

2018年前后，五山鎮(zhèn)小山村、九峰鎮(zhèn)漿源村附近陸續(xù)發(fā)現了當年紅軍的戰(zhàn)壕，由于地處大山而且人煙稀少，雖然歷經80多年風雨侵蝕，但戰(zhàn)壕仍然保存完好。在周邊灌木叢林的保護下，戰(zhàn)壕輪廓及形狀依然清晰可見。其中，九峰鎮(zhèn)阻擊國民黨部隊的戰(zhàn)壕被證實是韶關地區(qū)發(fā)現的保存最完整的戰(zhàn)場遺址?！皯?zhàn)壕保存完好，非常難得，這對研究紅軍長征在粵北在樂昌的歷史增加了有力的佐證依據?！睔W倫彬說。

在粵北的21天，紅軍每到一處都抓緊時間積極開展宣傳工作，利用各種形式向群眾宣傳中國共產黨和紅軍的抗日主張和政策，宣傳革命道理，發(fā)動組織打土豪、籌集軍餉，救濟勞苦大眾。

城口鎮(zhèn)恩村村委會副主任蒙秀鵬記得上小學時每天經過觀光坊，都能看到墻壁上留下的標語。恩村始建于宋朝元豐七年，共出過26位進士和300多位舉人、仕宦等，是聞名嶺南的仕家古村，當年紅軍就曾在村中近千年歷史的祠堂中休整、補給。

占領城口鎮(zhèn)后，紅軍一邊休整，一邊向當地群眾做宣傳工作。經過歲月洗禮，城口鎮(zhèn)還保留著數十處抄寫了紅軍口號和標語的墻壁，為避免這些珍貴的歷史遺跡受損，它們已被整體搬遷到博物館中保護起來。

紅軍不拿百姓一針一線，還帶領村民打土豪，不惜犧牲打“白軍”，在質樸的粵北百姓心中，這樣的戰(zhàn)士才是好人，很多人都將紅軍贈送的物品珍藏起來，一傳就是幾代人。

仁化縣史志辦公室珍藏著一個傳了5代人的碗，它由74歲的蒙日嬌捐贈。據了解，這個碗是在蒙日嬌母親張?zhí)糜⒓抑叙B(yǎng)傷的紅軍所留下?！盎浻幸恢患t軍碗”被廣為稱頌，成為一段佳話。

記者在多日的采訪中了解到，韶關當地還有很多這樣村民捐贈的“紅色遺物”，這些遺物背后都有感人的故事，無聲地述說著紅軍與百姓的軍民魚水情。

采寫：南方日報記者 李劼 范永敬 周人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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