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低調(diào)古都：東周第一大城，蘇秦贊嘆不已，如今卻淪為一個區(qū)
因為明朝小說《封神演義》的流行，姜子牙的名字在中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姜子牙原名姜尚，字子牙，民間尊稱“姜太公”，他在商朝末期輔佐周武王姬發(fā)滅掉了殘暴不仁的商紂王，最后得道升仙。
民間的神話演義雖然虛無縹緲，但是它往往有其歷史根據(jù)。姜尚是真有其人，他輔佐周文、周武兩代英主，統(tǒng)領(lǐng)周人東進滅商，最后獲封齊地。
這個齊地，就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山東的齊國，首都在“營丘”，后來稱為臨淄。
臨淄，這座城市是中國最早的都城之一，早在三皇五帝時期，人王顓頊就定居在這里。先秦到漢代，臨淄是中國東部的大型商業(yè)城市，它統(tǒng)領(lǐng)富庶的山東，被譽為“天下五都”之一，和長安、洛陽媲美。
臨淄的繁榮從西周延續(xù)到東漢，但是到了漢末，臨淄快速衰敗，至南北朝時期已經(jīng)不再是政治、經(jīng)濟中心，唐宋之后變成普通的郡縣。
由此可見，臨淄與齊地的繁榮相輔相生，臨淄為五都時，齊地正富甲天下，而齊地衰落后，臨淄也“泯然眾人也”。到了今天，臨淄已經(jīng)是個冷門地名，甚至成為山東淄博市的一個區(qū)，早已不復當年之名。
那么，春秋戰(zhàn)國的臨淄城有多繁華？這座城市因何而成為“五都”之一？又是什么原因，讓臨淄在漢代以后一蹶不振呢？
話說西周初年，周武王帶著周人入主中原，滅掉了550年歷史的商朝?，F(xiàn)代人都以為“武王伐紂”轟轟烈烈，但這場戰(zhàn)爭其實有點“不講武德”。因為當時紂王正帶兵在東邊征討淮夷，周武王帶兵從關(guān)中竄出來直插中原，商朝兩面作戰(zhàn)，最后朝歌被破，紂王自殺。
從商朝滅亡，我們可以看出夏、商、周這些上古王朝的地盤真的很小，幾乎只在中原。商周政權(quán)東有淮夷、萊夷，南有百越，西有犬戎，北有鬼方，國君在中原動都不敢動。到了周朝，周武王坐鎮(zhèn)關(guān)中，把自己的同族和功臣四處分封，布置在了自己的周圍。
后世覺得能做一方諸侯很幸福，其實在當時，這就是周王把穩(wěn)定邊疆的任務交給手下，他們要保護周王四方的安全?！蹲髠鳌沸稳荽伺e為：封建親戚，以藩屏周。而最能打仗的“太公”姜尚被封在齊地，他旁邊緊靠著“淶夷”，這是一支盤踞在山東半島東北部的部落，和商王朝關(guān)系匪淺。淶夷身材高大，善射箭，戰(zhàn)斗力很強，中原政權(quán)一直無法征服。
獲封之后，姜尚定都營丘，也就是臨淄，它位于“淄水”岸邊，下游連接著濟水，濟水又通黃河。
齊國雖開國之后就一直在打仗，但姜尚多次擊敗了淶夷的西犯，用半年就站穩(wěn)腳跟，劃定了齊國的界限?？勺鳛楣?a href='/huaxiawenming/' target=_blank>華夏文明的邊疆，齊國所處的山東北部非?；氖?，史書記載這里“少五谷，地薄人少”，齊國是諸侯中最貧弱的之一。
于是，姜尚祖孫三代人輪番上陣，開發(fā)齊國。齊人因地制宜，一邊開墾荒地，一邊利用齊地資源豐富的特點，發(fā)展煮鹽、捕魚、開礦等產(chǎn)業(yè)，之后用本地特產(chǎn)向西向南去交換其他諸侯的糧食，養(yǎng)成了當?shù)氐暮裰氐纳虡I(yè)文化。
發(fā)展了幾百年后，西周末期的齊國已然富甲天下，首都臨淄更成為中國東部最繁華的城市。
《史記》記載：（姜尚）通工商之業(yè)，便魚鹽之利，而人民多歸齊，齊為大國。
以商業(yè)立國的齊國吸引了各地的客商，臨淄成為“海岱之間一都會”，在東周時期全城有4萬多戶，人口近20萬，是當時中國最大的城市。
春秋初年齊桓公上臺，他任用管仲治國，采取吸納人口、規(guī)范城市的政策，以促進齊國都城臨淄的商業(yè)發(fā)展?，F(xiàn)代史學家認為，齊桓公時期的臨淄城是中國第一次農(nóng)村向城市的人口轉(zhuǎn)移。管仲專門給手工業(yè)者和商人安排了自己的住處和活動范圍，這是后來千年“坊市界限”的開始。
臨淄城經(jīng)濟發(fā)達，齊王不僅歡迎其他諸侯國的人來做生意，還降低稅收，甚至給商人管飯、住宿以及牛馬的飼料。齊桓公因為管仲的政策而國富民強，成為春秋時期的第一個霸主。
到了戰(zhàn)國時期，《戰(zhàn)國策》記載，臨淄已經(jīng)是“千丈之城”，人口7萬戶，近30萬人。蘇秦說齊王時就說：“臨淄之途，車彀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如雨，家敦而富，志高氣揚。”人口繁盛，讓臨淄城的娛樂業(yè)領(lǐng)先其他國家，齊國人流行蹴鞠，也就是踢足球，城內(nèi)外有數(shù)個蹴鞠場，觀眾絡繹不絕。
此外，臨淄的音樂、賭博、雜技等活動也繁盛異常，蘇秦稱贊這里“甚富而實”。蘇秦走遍七國，這些娛樂活動在貧困的諸侯國是聞所未聞的，以此可見臨淄的繁華已經(jīng)遠勝中原諸侯。
戰(zhàn)國末年，秦國遠交近攻，開始吞并東方諸侯，并且在公元前221年滅掉了齊國。
此后秦國不分封諸侯，把齊國變成齊郡，但是臨淄仍然是齊郡首府。六國新滅，各國的貴族和百姓懷念舊國，秦國為了削弱他們，把六國國都的貴族和豪族聚集到咸陽，連當?shù)氐呢敻灰惨徊⒙訆Z，使得臨淄、邯鄲等大城受到打擊。
始皇死后，天下大亂，劉邦脫穎而出成為天下之主，漢朝重新開啟分封，齊國重新出現(xiàn)，臨淄再次成為國都。漢代初期中央對諸侯的管控很弱，各國自己負擔稅收，齊國的魚鹽桑麻之利在此顯露優(yōu)勢，在漢初迅速發(fā)展成諸侯一霸。因此，漢代齊都城臨淄的規(guī)模人口超過長安，到漢武帝時期已經(jīng)讓中央政權(quán)感到威脅。
《史記》記載：“齊臨淄十萬戶，市租千金，人眾殷富，巨于長安?！?《漢書》還記載，西漢除了都城長安外有五大都市，分別是洛陽、宛城（南陽）、臨淄、邯鄲、成都。在漢代，“齊人”基本就是商人的代名詞，齊地的織物暢銷全國，甚至遠到嶺南都有痕跡。
面對諸侯富強難以控制的情況，漢武帝著手削弱諸侯，先收回鹽鐵之利，最后在元封元年直接撤掉了齊王的王位，把齊國變成郡縣。
受到這種打擊，臨淄不再是齊地唯一的核心，政治權(quán)利和稅收都去了長安，臨淄的發(fā)展開始減緩，雖然仍是五都之一，但人口在逐年下降，慢慢走向衰落。
其實，臨淄的衰落，不僅是因為政治上失去了國都的地位，戰(zhàn)爭破壞和外界的自然環(huán)境變化也很重要。
兩漢之交王莽篡漢，中國再次進入戰(zhàn)亂，此時齊地有個軍閥叫張步，就占領(lǐng)了齊郡。光武帝劉秀派遣大將耿弇征討張步，兩方居然就在臨淄城交戰(zhàn)。臨淄城在戰(zhàn)爭中受到了破壞，后來張步戰(zhàn)敗投降，東漢重新在齊地建立齊國，可是臨淄的繁華已經(jīng)不如過去。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臨淄所在的山東又面臨一個問題——濟水斷流。
齊地地處東北，地區(qū)歷來重商，而怎么販運貨物就是大問題。臨淄城瀕臨淄水，淄水通濟水，濟水通黃河，黃河又有支流通往中原和關(guān)中。古代陸運成本太高，商販一般都是坐船走大部分路程，最后再上岸陸運。
可見，臨淄的繁榮十分依賴濟水，但是現(xiàn)代人打開地圖，已經(jīng)很難找到這條稱為“濟”的河流，因為它的河道已經(jīng)消失，下游被黃河侵占，今天的黃河山東段幾乎就是古代的濟水。河南的濟源、山東省會濟南，名字都是來源于古濟水。
濟水在古代地位極高，是“五岳四瀆”之一，和黃河、淮河、長江齊名，古籍并稱為“水河淮江”，它連通著山東和河南，是重要的航道。這條河是齊國繁榮的命脈，也是臨淄的依靠。
漢代以后，黃河長期泛濫，摧毀了濟水本身的河道，讓濟水多次斷流，濟水的主要水源之一“滎澤”在東漢末年就已經(jīng)干涸，濟水也因此大部分時間難以通航。
到了南北朝末期，濟水細細微微，唐朝幾乎消失，以至于唐太宗李世民都好奇“微弱濟水，何敢稱四瀆？”
唐代后濟水改名為清河，今天的淄水下游匯入小清河，這就是古代的濟水的痕跡。臨淄城在唐代以后再也難見于史冊，成為齊地普通的郡縣，而和臨淄相似的汴州、揚州、徐州等地也都是因水運而興，又因水運而衰敗。
由此可見，河流交通才是中國古代城市興亡的命脈。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臨淄 春秋戰(zhàn)國第一大都市》，范亞昆、楊關(guān) 2、《齊國故都臨淄古今觀止》，杜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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