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83歲老人講述白沙的前世今生……

《我的故鄉(xiāng)白沙》

◎作者 龔啟墉

我的故鄉(xiāng)白沙是一個令人向往的地方。這里風景秀麗，物產(chǎn)豐富，民風純樸，歷史悠久。人們來到這里，往往會有流連忘返之感。

白沙位于長江南岸，丘陵起伏，年雨量適中，四季分明。白沙的美麗更得益于長江的小支流驢子溪，溪水蜿蜒曲折，縈回在起伏的丘陵之間，更有趣的是在它流入長江之前繞了一個大彎，形成了神奇的馬項埡半島。

古鎮(zhèn)白沙

要說白沙有多少年的歷史，我還真說不清楚，但是從我知道的一些事情來看，它確實歷史悠久。

解放前，在白沙的正街上分布著五大古廟，從東到西，從石壩街到麻柳灣，依次排列的是王爺廟、張爺廟、大圣寺、禹王廟、東岳廟。這五座古廟，在解放前基本保存完好，雖然在抗日戰(zhàn)爭及以后的幾年都被占用，但廟宇的建筑及其中的神像基本保存完好。

當時，王爺廟是白沙的鎮(zhèn)工所和區(qū)署，張爺廟是白沙女中，大圣寺是三楚小學，禹王廟是三楚中學，東岳廟內(nèi)也有一所小學。但在解放后就逐步被“改建”了，“文革”期間更被破壞待盡。

改革開放后，在原址上建了不少新房，至今能見到的，只有很少的遺跡了。要知道這些都是文化古跡呀，要能保存至今的話，不但大大增加了白沙古鎮(zhèn)的內(nèi)涵，還是一筆巨大的旅游資源，這真是太可惜了。

要說白沙的古廟，當然還不只這些，如黑石山的古寺，其歷史可能是白沙古廟中最古老的，像老蟹蕩的觀音廟等，那就一點遺跡都沒有了。

離白沙十五公里的長江邊上有一個地方叫石門，那里有一尊依巖而刻的大佛，傳說為魯斑所刻，這尊大佛雖不及樂山大佛，但其頭頂?shù)拿娣e據(jù)說可以擺一張八仙桌和四條板凳，在大佛之外還依巖建了一座宏偉的寺廟。這個古跡至今還保存完好。

還有，離白沙十五公里有一個地方叫三口，三口有一個山洞名叫鄰母洞，洞內(nèi)刻滿了佛像，還有許多古代的石碑，最早刻于宋代。洞口依巖而建了一座寺廟，門口有一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天下無雙佛地，下聯(lián)是：大明第一仙山。相傳為明朝建文帝親筆所題。

白沙鎮(zhèn)上最高的山叫大旗山，據(jù)說明末張獻忠的隊伍到達白沙，將大旗插在此山上，大旗山因此得名，可見當時的白沙已經(jīng)是一個重要的市鎮(zhèn)了。

過去，白沙有不少古墓，但并不為人重視，其實這是很能說明白沙歷史的證據(jù)。解放前，在馬項埡我家槽房的后面，有一個山崗（山崗在我家地界內(nèi)），在這山崗上就有一片古墓群，為什么這里會有古墓群呢？登崗一望就清楚了。

原來此處風景獨好，居高臨下，俯瞰長江沿岸十余里無障礙，很有氣勢。而山崗的后面又是驢子溪，溪畔古木參天，風景優(yōu)美，從風水角度講，應該是一塊風水寶地。

在上一世紀三十年代末期，在一埸大雨中，山崗向驢子溪方向崩塌了一塊，塌出一座古墓，據(jù)說古墓內(nèi)有不少珍寶，因此被當?shù)厝朔Q作“皇墳”。我家當時住在黃泥咀，得信息較晚，父母趕去時，只剩下遍地石頭和一口打開了的石棺材。

此古墓的規(guī)模很大，可以這樣來估計，據(jù)說當時有一個叫吳三爺?shù)娜?，天天用繩子將古墓的石頭往他家后的坡地拖，一段時間后，他用這些石頭砌起了有一人多高長六、七十米長的石堤，在堤內(nèi)填上土，就成了他家一塊平平整整的菜園地。如今雖已經(jīng)歷了七十多年的變遷，相信在他家附近還可以找到屬于那古墓的石頭。至于那口石棺材，在解放后我離家時，還靜靜地躺在地里。那口棺材的四周和蓋子上都有什分精美的浮雕。

我在那塊地上種地時，出于好奇，曾用鋤頭翻起棺內(nèi)的半棺泥土，里面除了土什么也沒有，當然也沒有骨頭，在棺材旁翻地時，也沒見過一點骨頭。這說明這古墓的年代已很久遠，連骨頭都化成灰了。還說明一個問題，墓主人雖不說如當?shù)厝怂Q的“皇帝”，至少是一個大富人，那就是說，在遙遠的古代，白沙就已是富庶之地，有大富人家存在。關于山崗古墓的故事還有一些，就不在這里擺下去了。

上圖為“皇墳”石棺，曾在這里放了許多年

白沙有一條槽房街是遠近聞名的，槽房就是生產(chǎn)酒的作坊，整條街大都是槽房，在我人生走過的地方還沒見到過。

白沙的槽房街據(jù)說在清朝初年就已形成，我爺爺龔保衡生于清同治戊辰年，他十多歲就到槽房街當學徒，出師后，自己在槽房街也慢慢開起了槽房。經(jīng)過他的精心鉆研和經(jīng)營，他生產(chǎn)的酒很受歡迎，到清末民初，他已成為行業(yè)的首富，槽房街的大部分槽房都是他的產(chǎn)業(yè)，此外，在馬項埡他還建了三座槽房，這三座槽房的廠房至今還在，已有超過百年的歷史了。

上圖為馬項埡槽房舊址

由于明末清初的戰(zhàn)亂，白沙人口和四川其它地方一樣減少很多人。所謂的“湖廣填四川”，清政府將百姓從湖廣移民到四川，白沙也接受了移民，移民們在禹王廟成立了“三楚會館”，還在禹王廟旁建了“鄉(xiāng)誼祠”，移民們將其祖先的牌位供于鄉(xiāng)誼祠，早晚有人燒香祭祀。后來以“三楚”的名義，組建了私立三楚小學和中學，三楚小學借用大圣寺，三楚中學借用禹王廟和鄉(xiāng)誼祠，它們就是現(xiàn)今白沙中學的前身。

抗日白沙

我生在抗日烽火燃遍全國的年代，在抗日的熱潮中長大，從小就學會很多抗日歌曲，如《九一八》、《長城謠》、《大刀歌》、《在太行山上》、《義勇軍進行曲》等。

在抗戰(zhàn)期間，白沙是大后方，是抗日根據(jù)地又是抗日大學校?？箲?zhàn)爆發(fā)后，一些淪陷區(qū)的同胞輾轉來到白沙，白沙人稱他們“下江人”，意思他們是從長江下游來的，其實他們中只有一部分人是下江來的，而另外一些可能是從東北來的，也可能是從華北來的，但白沙人通通親熱地稱他們?yōu)椤袄相l(xiāng)”。如當時住在梁子上的就有孫老鄉(xiāng)、李老鄉(xiāng)等。白沙人就是以這樣純樸的熱情來接待逃難來的同胞，大家團結在一起，共赴國難。

抗戰(zhàn)期間，宋美齡買了我家一塊地，在我家旁邊，興建了新運紡織廠，意思是開展新生活運動。該廠招收了白沙和鄰近縣城和鄉(xiāng)下的女青年和少量的男青年為工人，從事紡紗織布和印染等工作。產(chǎn)品經(jīng)重慶運往各地支援抗戰(zhàn)。工人最多時有一、二百人。后來該廠又買了旁邊一塊地，那塊地是我母親娘家祠堂的地，又建了一個二廠。宋美齡每年會來廠兩、三次，出入工廠常經(jīng)過我家門口，她常向我們笑笑打招呼。

工廠的第一任廠長叫袁寶珠，她是我姐姐的老師，說話時頭老是不停地擺動。第二任廠長叫戴文倩，她也是我姐姐的老師。廠長們對我家還是客客氣氣的，但交談不多。租用我家槽房的王二爺常請她們吃飯，因為她們是有來頭的人。我們家窮，請不起客，和她們也就是見面寒暄而已。

廠長的宿舍是一幢二層樓的土墻房子，座落在我家菜地的邊上，有幾米的距離，中間是一個一米多高的坎，菜地在坎下。這座小樓的門口養(yǎng)了三條大狗，為首的一條黑狗叫“小寶”，長得像狼狗，見了生人就撲上去。有一次我母親在地里割紅苕藤，小寶撲上來，把我母親的腿咬了幾個洞，母親用“牛屎片”草藥敷了好多天才好了。

上圖為原新運廠廚房舊址

解放后該廠的軍代表是我的堂哥龔培藝，他是地下黨員，在抗戰(zhàn)期間他曾參加緬甸遠征軍，受盡了苦難。我聽他說在原始森林里被毒蚊、毒蟲咬，被大螞蝗咬，九死一生。他和他的戰(zhàn)友都應該是抗戰(zhàn)民族英雄。解放后，他還給我有關十月革命、唯物主義、新民主主義論等書籍看。

在我的印象里，抗戰(zhàn)期間，白沙有不少青年奔向了抗日戰(zhàn)場。我還記得，在抗戰(zhàn)時期，當時叫“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上戰(zhàn)場，（當然，當時還有“抓壯丁”的，那是國民黨強迫百姓當兵的手段）。我曾聽父親說，當時我家只有他一個成年男子，我很小，所以我家不夠抽丁的條件。后來我想，要是當年我大一點，即使是獨兒，我也要上前線去打日本鬼子。在我看來中日在二十一世紀還會有一戰(zhàn)。而這一戰(zhàn)將是中日最后一戰(zhàn)，要徹底解決問題了。

白沙的老百姓是愛國的老百姓，是抗日的老百姓。在抗戰(zhàn)期間，街頭巷議最多的就是抗戰(zhàn)戰(zhàn)況，在茶館里首先談的也是抗戰(zhàn)戰(zhàn)況。我們小學在進校門后首先看見一塊小黑板，上面寫的是當天早上從報上摘錄下來的當天時事要聞，要求每個學生都要看，老師每天都要抽問。我至今還背得，在抗戰(zhàn)勝利后，有一天在小黑板上的一條消息：“王若飛、葉挺在西安附近乘飛機失蹤”。葉挺是北閥和抗日名將，早已曉得，而王若飛的名字我就不曉得。直到解放后好長一段時間，才知道他是共產(chǎn)黨的高級干部。

還有一件記憶深刻的事，就是馮玉祥到白沙。聽說馮玉祥到白沙了，大家都想看看這位副委員長。記得有一天在西河壩開抗日募捐大會，開會那天，河壩頭都站滿了人，據(jù)當時大人說有一萬多人，我是放了學才去的，去晚了些，但會還沒有散，我和幾個同學想看馮玉祥，就擠到前面去，終于見到了他，就站在主席臺的最前面，他個子比較高，有點胖，頭發(fā)不長，臉有點黑，身穿蘭布長衫，好像還是土布的，挺樸素的，從此他給我留下了好印象。聽說當天開會的人為募捐事都下跪了，我去晚了，沒看見。

抗戰(zhàn)期間，白沙沒有被日機轟炸過，但警報倒是拉了無數(shù)次。拉警報時父母叫我躲到桌子底下去，時間長了，我就成了自覺行動了。可是，到后來，由于每次都沒轟炸，又不自覺了，反而聽到飛機嗡嗡的聲音就跑出去看，看見那日本飛機成群結隊從頭上飛過，真想有一支槍把它們打下來。有一次，日本飛機剛飛過，就聽見一聲響，地搖了幾下，后來聽說丟了一枚炸彈，沒掉到地上，丟到老蟹蕩里面去了，沒有爆炸。解放前白沙人喜歡在頭上纏一條白頭巾，拉警報時，要求把白頭巾摘下來，以免引起敵機的注意。

抗戰(zhàn)期間，白沙的經(jīng)濟發(fā)展很快，在我的記憶里，當時白沙有三家打米廠和面粉廠；有兩座榨油廠；有醬油廠、醋廠；釀酒有槽房一條街；機器制面條有好幾家；織布廠有好多家；有糖果、餅干、面包廠；有一家蔗糖廠；還有好多家火炮廠……商業(yè)也很發(fā)達，梁子上有綢緞一條街；從朝天咀到魚市口有花紗布一條街；有兩家西醫(yī)診所；有好幾家中藥舖(里面都有中醫(yī))；有好幾家棧房(即旅店)；還有好幾家茶館；至于飯館就到處都有。

其實，當時馬項埡就是整個白沙的縮影，馬項埡就是一條小街，總共只有五、六十戶人家，但是它有一所高等學校、三所中等學校和三所小學。除新運廠外，還有三間槽房、三間機房(織布廠)、一間打米廠、一家砂罐廠、一家染坊、兩處屠宰場、兩處機器面坊、一家棧房、十多家飯館和小吃店、兩家肉店、兩家理發(fā)店、兩家雜貨店、兩家裁縫店。簡直熱鬧得很！

抗戰(zhàn)勝利了，全白沙都沸騰了，人人歡天喜地，接連慶祝了好幾天。在梁子上街道的上空，空前地用布拉起了涼棚，學生組織了游行，還玩了幾天龍燈，學校放了幾天假。但此后不久，渝女師和我上學的渝女師附小就搬回重慶去了。我只得轉到三楚中學去上學。

文化白沙

白沙是一個文化底蘊深厚的城鎮(zhèn)，聚奎學堂歷史悠久，據(jù)說其建校早于清華學堂。二十世紀初，我父親就在聚奎上過學，解放后我弟弟也在聚奎上過學。

白沙有多家書香門第，溜馬崗的鄧家在白沙是比較聞名的，據(jù)說鄧家是聚奎學堂的創(chuàng)辦者，鄧家在白沙出了多個文化人。

兩河口的程家也是聞名的書香門第，我的外婆就出自程家，我母親和姨媽都在那里的私墪上過學，他家的私塾除了教四書五經(jīng)外還要教一點西方文學。程家歷代都有人為官，我有印象的是四舅公程孔嘉，在解放前，他當過重慶嵇查處的處長，據(jù)說是個清官。

還有曹家也是個書香門第，曹玉珊當過三楚學校的董事長。

我母親的吳家也是個書香門第，詩人吳芳吉雖說和我母親不是一家人，但我母親說要叫他大舅，說是吳芳吉在年青時常在我家住，一住就好幾個月。母親教我向他學習，說吳芳吉非?？炭鄬W習，成天手不離書，一邊吃飯一邊還在看書。母親說，只有這樣的人，才會有出息。母親還經(jīng)常吟誦吳芳吉寫旳《婉容詞》，我經(jīng)常在母親身邊，時間長了，我都會背了。

白沙的民俗

白沙有很多傳統(tǒng)文化，逢年過節(jié)都有很多傳統(tǒng)習俗。

解放前白沙過春節(jié)要玩龍燈、舞獅子、耍車車燈、打連槍、點燈竿等。那時每年春節(jié)白沙按幫會有幾條龍燈，如綢緞幫、力行幫、槽房幫等。舞獅子多為藝人所為。車車燈是按居民區(qū)民間組織的，有點像陜西的跑旱船，但是晚上活動，走街串巷。打連槍是青、壯年男子的活動，這是一項歌舞活動，舞起連槍，一邊舞一邊唱。當?shù)赜纸小按蛄镞B溜”，還可以邊走邊舞邊唱。點燈竿是一種喜慶祭祀活動，是正月十四、十五舉行，白沙要點幾根燈竿，燈要用菜油燈，因為是敬神，燈要分好多層，上層燈少，下層燈多，這是有規(guī)定的，最上面是一盞大燈，叫作玉皇燈，燈竿點起來如寶塔狀，遠近都照亮了，顯得喜氣洋洋?，F(xiàn)在白沙不點燈竿了，但七十年前馬項埡街上立燈竿的洞雖然填平了，但遺跡還在。

白沙人過年普遍地要吃臘肉，只有少數(shù)“干人”，因為實在太窮，吃不起臘肉。記得我家有年過年，因為實在沒有錢，也沒吃臘肉，母親不讓我說，因為說出去丟人。大年初一，家家戶戶吃湯圓，大年十五還要吃湯圓。過年期間，家人在一起，許多家庭要打麻將、或打紙牌、或推牌九，熱熱鬧鬧。

上圖為馬項埡立燈竿的遺跡

解放前，最讓孩子們高興的是大年十四、十五燒龍燈，耍龍燈的人穿比較破舊的長袖衣服，因為怕燒壞，頭戴斗笠，手里拿著莆扇，以便抵擋花筒、鐵水、鞭炮等。燒龍要放花筒，花筒外殼用楠竹做成，里面填滿煙花材料，這樣花筒放起來煙花多、時間長。打鐵水在梁子上和魚市口等地定點打放，鐵水是將生鐵熔化加入少量銅錢，這鐵水打出鐵花多。燒龍時，打起鑼鼓，放起鞭炮，滿天的煙花、鐵水花，鑼鼓聲、鞭炮聲、歡呼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常，使節(jié)日的氣氛達到高潮。

春天，是白沙人特別是年輕人放風箏的季節(jié)，風箏基本上是各人自己動手做的，五花八門，什么樣的風箏都有。在西河壩、大旗山、溜馬崗，到處都有人放風箏。我每年都自已做風箏，我做的風箏都是T字形的，拖著長長的尾巴，我?guī)е艿?，和同學一起到山崗上去放，大家坐在草地上，仰望天空，風箏在藍天上飄呀飄呀，大家都心曠神怡。

春天，白沙的老百姓還到山坡上、田邊、地頭去采軟蕨，(一種白色的野菜)，做軟蕨粑。糯美香甜，這是白沙的一種地方美食。

清明節(jié)，白沙人和全中國人民一樣要為自己故去的先人掃墓上墳。清明時節(jié)，白沙多下小雨，人們總是連想起唐朝詩人杜牧的詩句：“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從而產(chǎn)生出一種別樣的心情。

解放前，白沙還有一個風俗，就是放瘟船，瘟船上的主角當然就是瘟神。在瘟船上還有一些人，他們的身份我就說不清，但是站在船邊上有一個女人，人們說她叫孟姜女。孟姜女為什么會在瘟船上？這里和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有關，傳說，孟姜女哭倒了長城，官兵追殺她，她跑到了江邊，慌忙之中看見江邊有一只船，就一步跨了上去，船借助她上船的推力飄走了。官兵們沒有抓到孟姜女，而孟姜女就和瘟船同命運了。放瘟船的用意是用瘟船把瘟神送走，祈求白沙人四季平安，身體健康。

白沙人很重視端陽節(jié)，也就是端午節(jié)，很多家庭自然要包各種各樣的粽子。過去，包粽子的蓼葉主要來自白沙的原始森林—滾子萍。而捆粽子的繩子多采用棕葉子。

解放前，白沙按照幫會開展劃龍船比賽，地點在朝天咀，劃到河對門灘盤上再劃回來。經(jīng)常是力行幫取勝，劃龍船那天朝天咀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甚是熱鬧。

白沙人過端陽節(jié)，要在門口兩邊掛菖蒲和陳艾。菖蒲的葉子像寶劍所以稱作菖蒲劍，傳說可以辟邪。陳艾清香，有驅(qū)除瘟疫的作用。過去在端陽節(jié)要喝雄黃酒，還要在家的四周灑一些雄黃酒，說是可以驅(qū)趕蛇蟲螞蟻?，F(xiàn)代科學證明，雄黃酒沒有驅(qū)趕蛇蟲的作用，而雄黃是有毒物品，所以現(xiàn)在喝雄黃酒的人很少了。

在過去，白沙人過端陽節(jié)還要縫制各種式樣的“香包”，香包用綢緞、絲線縫制，里面包有多種香料和中藥材，異香撲鼻，說是掛在身上可以驅(qū)除瘟疫，我看對身體還是有一定的保健作用。

夏天，如遇天旱，白沙人會用黃荊札起“黃荊龍”，沿街舞動，每當黃荊龍停在一家門前時，這家人就要提出一桶或多桶水來，用水瓢將水潑向黃荊龍，這時鑼鼓會敲起來，黃荊龍也舞起來，直至將水潑完為止。這時黃荊龍又會舞向其它家門。說也奇怪，黃荊龍舞來舞去，說不定晴朗的天空會飄起烏云，甚至下起雨來，這就是白沙人的求雨。

白沙人對中秋也很重視，在中秋節(jié)之前許多家庭都要打糍粑。打糍粑要用碓窩，碓窩是用花崗巖石頭打制出來的，很重，過去常用來臼米，一般一條街有幾個，哪家要用就和它的主人打個招呼就可以了。解放前我家就有一個，經(jīng)常有人來借用。有了碓窩做糍粑就方便了，把糯米蒸熟，放到碓窩里。但是沒有力氣是打不成的，因為打糍粑的木棒本身就比較重，糯米又粘，要把糍粑打好也不容易。

過中秋，一定要吃月餅，過去，白沙的月餅與現(xiàn)在的多數(shù)月餅不大相同，其特點是比較薄，大約一公分左右，月餅的種類也比較多，有棗泥的、椒鹽的、豆沙的、冰糖的、火腿的等等，其口味與現(xiàn)在的月餅比較也有其特點，因為它表面多放有芝麻吃起來比較香。此外，比如說椒鹽月餅吃起來脆、香、麻，冰糖月餅里面有小小的冰糖粒，吃起來別有風味。

中秋賞月也是白沙人的愛好，一家人找個合適的地方，在明亮的月光下吃糍粑、嘗月餅、品香茶，海闊天空擺龍門陣，分享豐收的喜悅，體驗團圓的美好，釋放白沙人的情懷。

作者簡介

龔啟墉，生于1935年，現(xiàn)年83歲，白沙人，畢業(yè)于北京航空學院，從事飛機發(fā)動機、火箭研究設計工作。對家鄉(xiāng)白沙記憶非常深刻，感情深厚，現(xiàn)居住于深圳市南山區(qū)填海路，電話13802205113。

（來源：@江津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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