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 | 原平唯一以“市”為名的村令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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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市，是原平版圖上絕無僅有的以“市”為名的村落，正是因為名之古怪、城之蹊蹺，且史籍難考，這里的神秘面紗一直沒有撩開過。

出原平城，沿108國道南行，至龍泉莊路口徑入便可直達板市村。這里雖算近郊，但遠離城市的喧囂；雖為農(nóng)村，但交通十分便利。村口處正好居北，只見一條南北大街水泥硬化、十分寬暢，把村子一分為二，兩旁的房屋院落排列有序、十分齊整，閉路電視、程控電話線路分布有序，一排路燈依次排列在街道西側(cè)，儼然一幅現(xiàn)代化新農(nóng)村的畫卷。

站在村口的大影壁前，舉目向東遠眺，依稀可見古城墻之斷垣殘壁。在目力可及的東北角，那一段長長的城垣傾頹已久，上面長滿了野草，雖然已全無當年風采，但不知什么原因總讓人感到風骨猶存、魂魄不散。在最近處的古城墻邊觀望，墻體仍舊保持著與周圍田野十分明顯的相對高度。斷斷續(xù)續(xù)的殘墻，多處已幾近成為土丘，卻宛若路標一樣銜接在一起，為我們勾勒出古老城池的宏大輪廓。

據(jù)《原平縣志》第一編“地理”中載：“太平真君七年(446)改郡為縣。石城、敷城兩縣隸屬肆州秀容郡。其時，繁峙僑置石城（縣治在今板市村）?！庇谑?，在《原平縣地名錄》中有了以下推斷：板市，因曾置繁峙縣，后逐漸演變?yōu)榘迨小?/p>

按照這樣的說法，板市由繁峙的諧音得來。但是，板市村的村民卻直言不諱地提出了質(zhì)疑。理由是，板市村舊址一直在城堡外，村里人祖祖輩輩均未在城堡中居住過，按老輩人講其名源于舊村本是城外賣木板的市場，故名板市。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只記得城堡內(nèi)為南北通衢，有北門一座、南門二座，真武廟、老爺廟、玄天廟、龍王廟等建筑恢宏，城周圍有古城門墻、古城河地等地名，但究竟在歷史上城為何名、城內(nèi)居民是些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漫步古城根處，上下環(huán)視，高天蒼蒼，四野茫茫。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才形成規(guī)模的板市新村齊齊整整，凝聚在古城堡的中央，綠樹茵茵，炊煙裊裊。城南門遺址處，一座新蓋的小廟，并無廟的氣勢，與普通民居的磚瓦房沒有多大差別。廟前，寥寥幾柱殘香，怯怯幾只鳥雀。這是城堡中唯一與往昔有點瓜葛的建筑，可惜年代太近、歷史太短，資歷還不及那青青野草。

在古堡中尋覓，有老者介紹，就在前些年農(nóng)民動工蓋房時從西城墻根下曾挖掘出一通刻有“唐林縣”字樣的石碑，再后來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這一線索的可靠性說明，板市村的這座古城堡極有可能就是一千多年前的古唐林縣城舊址。

光緒版《續(xù)修崞縣志》“古跡”一章中載：“唐林故城，在縣治南55里，唐武氏證圣元年析五臺、崞二縣置武延縣，景云初改為唐林縣，遺址尚存，東西250步，南北320步，北據(jù)唐林崗，當山河之沖，扼南北之要，昔之置縣于此意深矣”。

就在板市的近鄰唐林崗，有碑文載：“崞邑西南隅，南界沙河，東臨沱水，有崗名曰唐林，是古唐林縣之北屏也，地系南北往來通衢，備茶漿設長亭立。”另有清光緒十年碑載：“唐林崗，北郭下之地名也。嘉慶間沱水浸塌，北郭下人漸移此村，列通衢之左，北界平地泉，南界板市村?！?/p>

從殘存古城的規(guī)模、形制、大小和城堡北墻外即為現(xiàn)唐林崗村的耕地，聯(lián)系碑文仔細分析，這座古城當真就是唐林縣城了！在我國古代，一座城池的誕生和消亡似乎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完成的。而其中有相當數(shù)量的古城，因政局動蕩不安、世事紛紜復雜，如曇花一現(xiàn)，稍縱即逝，所留下的痕跡也僅有淺淺一線，鮮為人知。

環(huán)顧城垣，已成土丘。頂平如砥，野草如毯。草根下、草枝中，斷磚碎瓦隨處可見。不僅如此，就在城堡內(nèi)的隨便每一個地方，你都會看到那些在古城建筑中充當過重要角色的磚瓦殘骸。

也許是殘酷的戰(zhàn)爭毀了古城，也許是無情的自然災害毀了古城，抑或還有其它因素也未可知。反正，一座承載著歷史和文明的古老城池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毀掉了，連同它的居民、它的建筑、它的故事、它的繁盛統(tǒng)統(tǒng)淹沒在了歲月的長河里……

這里曾經(jīng)有過唐朝的另一個舊物。那是一個碩大的碑額，現(xiàn)在可能存于崞陽文廟的大成殿里。清光緒版《續(xù)修崞縣志》對其有過明確記載：“在縣治南55里唐林岡南，僅存碑額，上書大唐代州都督魏公紀功之頌。（訪諸父老，咸曰碑身有鎮(zhèn)守唐林等處大將軍魏公神道碑十四字）?！?/p>

唐林故縣，有關于唐朝碑銘的記載，而且是唐朝名臣魏征的功德碑，這無疑是今日板市村即為往昔唐林城的又一過硬旁證。遺憾的是，這通碑早在清朝時就身首分離，一方幸存的碑額還擺脫不了流離失所的命運。

戰(zhàn)爭是人類毀滅文明的最簡潔方式，而文明的發(fā)展將使戰(zhàn)爭更具有毀滅性。戰(zhàn)爭和文明如羊群和草原，在維持一種平衡的同時，也破壞了一種平衡，這就是歷史；自然災害似罪惡的魔掌，把文明撕成碎片，再拋向空中，在飄落的碎片中，任你如何翻找、拼湊也無法組合成原文。這或許也是歷史。

走出板市村再回首時，一切已淹沒在混沌的暮靄之中，唐林古城在螞蚱的喧囂聲中模糊了許多，顯現(xiàn)出一種不事炫耀的淺灰色調(diào)。在這蒼蒼的一瞬，穿透時間的厚塵，可以瞥見珍貴的一角，那是一個時代向另一個時代展示著的殷實，是最后的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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